第029章 撥雲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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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撥雲見日
沈毓淮熬到淩晨三點, 想到第二天一早要回上海總部開早會，幹脆也不睡了。
他手指翻著桌前的幾份文件，滿腦子想的卻都是越嘉舟跟他說的話。
沈毓淮從濕地療養院離開後, 發了瘋一樣加速開往江邊銀泰的商圈, 高速遇堵他甚至打了個電話疏通, 硬是二十分鐘就到了藝術大樓的樓下。
經理來不及跟上他的步子，在後面電話問詢誰惹這位祖宗了。
沈毓淮站在越嘉舟的工作室門口，看著緊趕慢趕追上來的經理, 淡淡說一句：“沒你事了。”
經理如獲大赦，溜得比兔子還快。
越嘉舟下午五點結束工作室的啟動儀式, 他斥巨資打造了一個私人錄音棚，外加他從美國帶回來的音樂團隊。
這個工作室除了他自己做歌的時候用，平時也另外租用給藝人朋友，之後還計劃做成營業式錄音棚, 加上他的明星效應，會是個不錯的品牌。
這個主意還是陳頌宜給他出的。
沈毓淮來得巧, 越嘉舟剛把新歌錄完。
他們兩個相隔一扇沒有上鎖的玻璃門，越嘉舟在看見沈毓淮的那一刻, 眼中流露出恨意。
沈毓淮倒是一如既往神色如常, 甚至還有風輕雲淡的愜意。
他來之前受生病的頭痛折磨, 服了一片止痛藥。
越嘉舟拉開玻璃門，扯起嘴角，眉目間卻沒有分毫歡迎的笑意：“沈董現在對音樂也感興趣了嗎？”
沈毓淮挑挑眉稍, 順著他開門，直接往裏面走, 也無心打量工作室的裝潢，就在沙發上坐下來。
“一直很感興趣。”沈毓淮回應。
越嘉舟面對他, 並不想盡多少待客之誼，連茶水咖啡也沒有呈上一杯，坐在他對面。
越嘉舟穿了一身休閑的奶咖色針織毛衣外套，和他的氣質一樣溫潤柔和，相較之下，沈毓淮的鋒芒銳利許多。
也是，深更半夜不請自來，怎麽說都不像是來拜訪的。
“是嗎？那有些設備，您應該會感興趣。”越嘉舟朝著正中央的白色展覽臺上那臺老式播放器揚了揚下巴，眉目之中總算帶上一點笑，“頌宜送的，您要聽聽音質嗎？”
沈毓淮淡淡掃了一眼那臺播放器，直截了當問道：“陳頌宜的媽媽為什麽會出事？”
越嘉舟的眉頭立刻皺起來，緊接著一聲冷漠嘲諷的哼笑：“你以什麽身份問我？頌宜的前男友？還是說頌宜什麽都不願意告訴你，你到我這裏來找突破口？”
“沈毓淮，頌宜根本不想見你吧？”
沈毓淮眸中平靜、不屑，絲絲縷縷的輕蔑淡淡掠過，開口道：“在她身邊陪了幾年，她終於肯給你名分了？”
越嘉舟冷冷地盯著他，將玻璃杯中的冷水一飲而盡。
他的教養與骨子裏的溫和讓他忍住了給面前人一個結實的拳頭的沖動，盡量波瀾不驚地吐出幾個字：“頌宜因為你受的那些苦，你以為她會希望重來一次嗎？”
沈毓淮玩著手上的戒指，動作t稍頓，卻面不改色：“越公子好像很擔心我把陳頌宜搶走，對自己這麽沒有自信。但最後是誰在她身邊，她有選擇權。”
“所以她當時選擇離開你。”
沈毓淮沈了臉色，腦部一陣難忍的刺痛讓他無法遮掩地皺了皺眉。
“看來她媽媽出事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替她處理。”
越嘉舟這才一笑：“你知道，那再好不過了。”
“她媽媽在我們分手不久就出了事。”沈毓淮這句話不是在向他詢問，他迅速對上越嘉舟的雙眼，又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移開目光，心裏有了答案。
“越公子動用家裏的人脈資源替她隱瞞這些事情，是怕我查嗎？”
越嘉舟沒有回應，眼睛慢慢瞇起來。
沈毓淮滿不在乎地忽視他的眼神，又轉了轉戒指：“小朋友，瞞著父母做的事情，早晚要東窗事發的。”
“沈毓淮。”越嘉舟揚起下巴，露出一抹意味難尋的淺笑，“四年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頌宜跟你分手，是她自願。”
沈毓淮覷他一眼，起身，往外面走。
越嘉舟高朗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沈毓淮，沒什麽好自欺欺人的！”
他頭也沒回，攥緊了拳頭走出去。
他立即給覃萊撥去電話：“通知濕地療養院的院長，明天我要見他。越家現在誰在任上？”
覃萊快速回應：“還是越敬業，不過越嘉舟同父異母的姐姐已經進了董事會，還有一個哥哥也在輪職名單內。”
沈毓淮吩咐：“那就周二，讓越敬業來吃個飯。”
覃萊有些遲疑：“您周二要去未科城。”
他毫不猶豫：“推了。”
覃萊勸他：“Rynn，那場會很重要。”
他無可奈何：“周二讓越敬業到明江飯店吃晚飯。”
那是他周二那天最後的休息時間。
覃萊立刻應下：“明白。”
沈毓淮猛一加速，也不管開去哪個方向。
越嘉舟說，四年前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看到什麽了？
他們還沒分手呢，飛機落地他就去找她，她給他看的是什麽？
一出好戲嗎？
-
陳頌宜周一一早回公司，把融資會的資料統統審批過，趁著中午午休的時間回了趟家。
吳玉茵和陳建也已經從療養院回來了，她到家的時候夫妻倆剛開始吃午飯。
陳建問她要不要也吃一點。
陳頌宜擺擺手說不用，兀自坐到沙發上。
盡管前一天晚上吳玉茵同她大吼大叫，不允許她在家裏裝監控，她還是偏執地買下那個監控，只不過沒有讓裝修師傅上門。
很簡單的一個家庭監控，裝起來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她自己也可以。
吳玉茵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卻放在自己碗裏沒有吃。
“你來幹什麽？”她問。
陳頌宜頭也沒擡，吳玉茵什麽語氣，她就是什麽語氣：“我自己的家我不能回嗎？”
吳玉茵出事以來，她盡可能順著母親心意，很少發生頂嘴爭吵，什麽事都可以忍讓，只有吳玉茵做康覆這件事情，是她最後的底線。
陳建有些生氣地對她說：“依依，怎麽說話？”
吳玉茵咽下那一口米飯，陰陽怪氣道：“陳頌宜現在是了不得，把我們都當犯人。”
陳頌宜閉上眼睛，忍住眼眶中的酸楚，耐下性子好言好語解釋：“媽媽，我說過了，我只是不放心你們在家。”
陳建勸她：“這麽多年過來，沒什麽不放心的。”
陳頌宜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情緒再也沒有辦法遮掩，奔騰而過的洪流沖垮大壩，徹底決堤：“這麽多年？如果不是我昨天調了就診記錄，你們是不是就打算把我當傻子蒙在鼓裏一輩子？你們夫妻兩個沆瀣一氣，我跟你們是一家人嗎！有什麽好瞞著我的！”
吳玉茵冷冷地搖著頭，留給陳頌宜的始終只有一個背影：“不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你這樣耀武揚威的。我當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陳頌宜眼裏的淚珠差點滾落下來，她強行逼停即將奪眶而出的溫熱濕潤，用一種極盡懇求的語氣問：“媽媽，你為什麽這樣呀？”
吳玉茵的身子驟然一抖，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陳頌宜覺得無助極了，站到吳玉茵的面前，她受不了吳玉茵莫名其妙的冷漠，讓她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她現在恨不得吳玉茵跟她大吵一架，最好兩個人都能歇斯底裏，讓她痛痛快快發洩一場。
可是吳玉茵沒有，她的眼神空洞地越過她，也不知道在看哪裏。
陳頌宜從內心深處想要嘶吼而出的壓抑與憤怒，到了唇邊只能軟化成空氣。
吳玉茵逃避了她的質問，徹底關上了對她的門。
陳頌宜有點失望，竟然溢出絲絲笑意，笑意從唇角泛到舌尖，苦味直接延伸到心頭。
從來沒有一件事，讓她產生如此大的挫敗感。
“媽媽......”她再度無力呼喚，試圖喚回吳玉茵對她殘餘的星星點點的愛。
吳玉茵只是將筷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引得陶瓷碗也震了一震。
她手指向門口，眼眶通紅，聲帶都在顫抖：“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全部都是因為你！我沒有你這個女兒。陳頌宜，滾出去，滾出我的家！”
最後一聲，她用盡了渾身的力氣，聲音像是野獸發出的嘶鳴，沙啞嘲哳。
陳頌宜離開之前，去衛生間沖了好幾遍手。
她往樓下逃離，任憑她開車的時候怎樣加速，身後的建築都窮追不舍，她只要看向後視鏡，就能夠看見那個張牙舞爪的龐然大物向她挪移侵襲。
她心中最後一點對母親的渴念被擊毀，只想著離開。
綠燈霎時轉紅，她註意到的時候，已經有行人走在斑馬線上。
陳頌宜一腳急剎，整個人因為慣性撞在方向盤上，胸腔一陣疼痛，連帶著耳朵響起嗡鳴。
行人從她車前經過，她嚇得渾身發抖。
Icy的消息發過來，又是跟昨晚一樣的閑聊，閑聊對陳頌宜來說沒什麽營養，卻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她的情緒。
她擔心自己輸出夾帶情緒影響到對方，先回了一句情緒不太好。
紅燈轉綠，這次她不敢加速，一路緩緩行駛，一直到公司樓下。
她一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仍然驚魂未定，在安安擔憂的眼神關懷之下失魂落魄地落在座位上。
安安問：“陳總，你沒事吧？”
她擺擺手說沒事，安安走的時候帶上門。
陳頌宜往胃裏灌了好多冷水，她沒吃午餐，胃裏反酸，一陣陣想要作嘔的感覺湧到喉嚨中，又被她生生咽下去。
她翻著微信，找心理醫生的聯系方式。
她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不依賴心理咨詢了，她的醫生這段時間在德國做交流，告訴她要兩個月後回國，給她推了另外一個同事。
陳頌宜表示不用了。
她轉頭看起軟件上的租房消息，在篩選自己需要的條件之前，陳建的微信先發了過來，好幾條長語音，她一一轉文字看過去。
話裏話外，告訴她吳玉茵今天說的都是氣話，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陳頌宜只能回一個好的。
通過租房軟件精準篩選，她看中了幾套公司附近的房子。
臨近四點多，安安敲了敲她的門。
“陳總，有人要見您。”
她皺眉：“哪位？”
“就說姓沈。”安安掩飾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陳頌宜起身：“我知道了，等會兒就去，你讓他坐一會兒。”
安安回頭看了一眼，又說：“他......他好像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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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來得巧, 越嘉舟剛把新歌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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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倒是一如既往神色如常, 甚至還有風輕雲淡的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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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嘉舟拉開玻璃門，扯起嘴角，眉目間卻沒有分毫歡迎的笑意：“沈董現在對音樂也感興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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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感興趣。”沈毓淮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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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深更半夜不請自來，怎麽說都不像是來拜訪的。
“是嗎？那有些設備，您應該會感興趣。”越嘉舟朝著正中央的白色展覽臺上那臺老式播放器揚了揚下巴，眉目之中總算帶上一點笑，“頌宜送的，您要聽聽音質嗎？”
沈毓淮淡淡掃了一眼那臺播放器，直截了當問道：“陳頌宜的媽媽為什麽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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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頌宜根本不想見你吧？”
沈毓淮眸中平靜、不屑，絲絲縷縷的輕蔑淡淡掠過，開口道：“在她身邊陪了幾年，她終於肯給你名分了？”
越嘉舟冷冷地盯著他，將玻璃杯中的冷水一飲而盡。
他的教養與骨子裏的溫和讓他忍住了給面前人一個結實的拳頭的沖動，盡量波瀾不驚地吐出幾個字：“頌宜因為你受的那些苦，你以為她會希望重來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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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當時選擇離開你。”
沈毓淮沈了臉色，腦部一陣難忍的刺痛讓他無法遮掩地皺了皺眉。
“看來她媽媽出事之後，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在替她處理。”
越嘉舟這才一笑：“你知道，那再好不過了。”
“她媽媽在我們分手不久就出了事。”沈毓淮這句話不是在向他詢問，他迅速對上越嘉舟的雙眼，又在他反應過來之前移開目光，心裏有了答案。
“越公子動用家裏的人脈資源替她隱瞞這些事情，是怕我查嗎？”
越嘉舟沒有回應，眼睛慢慢瞇起來。
沈毓淮滿不在乎地忽視他的眼神，又轉了轉戒指：“小朋友，瞞著父母做的事情，早晚要東窗事發的。”
“沈毓淮。”越嘉舟揚起下巴，露出一抹意味難尋的淺笑，“四年前你看到的，都是真的。頌宜跟你分手，是她自願。”
沈毓淮覷他一眼，起身，往外面走。
越嘉舟高朗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沈毓淮，沒什麽好自欺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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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萊快速回應：“還是越敬業，不過越嘉舟同父異母的姐姐已經進了董事會，還有一個哥哥也在輪職名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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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萊有些遲疑：“您周二要去未科城。”
他毫不猶豫：“推了。”
覃萊勸他：“Rynn，那場會很重要。”
他無可奈何：“周二讓越敬業到明江飯店吃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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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嘉舟說，四年前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他看到什麽了？
他們還沒分手呢，飛機落地他就去找她，她給他看的是什麽？
一出好戲嗎？
-
陳頌宜周一一早回公司，把融資會的資料統統審批過，趁著中午午休的時間回了趟家。
吳玉茵和陳建也已經從療養院回來了，她到家的時候夫妻倆剛開始吃午飯。
陳建問她要不要也吃一點。
陳頌宜擺擺手說不用，兀自坐到沙發上。
盡管前一天晚上吳玉茵同她大吼大叫，不允許她在家裏裝監控，她還是偏執地買下那個監控，只不過沒有讓裝修師傅上門。
很簡單的一個家庭監控，裝起來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她自己也可以。
吳玉茵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卻放在自己碗裏沒有吃。
“你來幹什麽？”她問。
陳頌宜頭也沒擡，吳玉茵什麽語氣，她就是什麽語氣：“我自己的家我不能回嗎？”
吳玉茵出事以來，她盡可能順著母親心意，很少發生頂嘴爭吵，什麽事都可以忍讓，只有吳玉茵做康覆這件事情，是她最後的底線。
陳建有些生氣地對她說：“依依，怎麽說話？”
吳玉茵咽下那一口米飯，陰陽怪氣道：“陳頌宜現在是了不得，把我們都當犯人。”
陳頌宜閉上眼睛，忍住眼眶中的酸楚，耐下性子好言好語解釋：“媽媽，我說過了，我只是不放心你們在家。”
陳建勸她：“這麽多年過來，沒什麽不放心的。”
陳頌宜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情緒再也沒有辦法遮掩，奔騰而過的洪流沖垮大壩，徹底決堤：“這麽多年？如果不是我昨天調了就診記錄，你們是不是就打算把我當傻子蒙在鼓裏一輩子？你們夫妻兩個沆瀣一氣，我跟你們是一家人嗎！有什麽好瞞著我的！”
吳玉茵冷冷地搖著頭，留給陳頌宜的始終只有一個背影：“不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你這樣耀武揚威的。我當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陳頌宜眼裏的淚珠差點滾落下來，她強行逼停即將奪眶而出的溫熱濕潤，用一種極盡懇求的語氣問：“媽媽，你為什麽這樣呀？”
吳玉茵的身子驟然一抖，卻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陳頌宜覺得無助極了，站到吳玉茵的面前，她受不了吳玉茵莫名其妙的冷漠，讓她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
她現在恨不得吳玉茵跟她大吵一架，最好兩個人都能歇斯底裏，讓她痛痛快快發洩一場。
可是吳玉茵沒有，她的眼神空洞地越過她，也不知道在看哪裏。
陳頌宜從內心深處想要嘶吼而出的壓抑與憤怒，到了唇邊只能軟化成空氣。
吳玉茵逃避了她的質問，徹底關上了對她的門。
陳頌宜有點失望，竟然溢出絲絲笑意，笑意從唇角泛到舌尖，苦味直接延伸到心頭。
從來沒有一件事，讓她產生如此大的挫敗感。
“媽媽......”她再度無力呼喚，試圖喚回吳玉茵對她殘餘的星星點點的愛。
吳玉茵只是將筷子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引得陶瓷碗也震了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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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頌宜離開之前，去衛生間沖了好幾遍手。
她往樓下逃離，任憑她開車的時候怎樣加速，身後的建築都窮追不舍，她只要看向後視鏡，就能夠看見那個張牙舞爪的龐然大物向她挪移侵襲。
她心中最後一點對母親的渴念被擊毀，只想著離開。
綠燈霎時轉紅，她註意到的時候，已經有行人走在斑馬線上。
陳頌宜一腳急剎，整個人因為慣性撞在方向盤上，胸腔一陣疼痛，連帶著耳朵響起嗡鳴。
行人從她車前經過，她嚇得渾身發抖。
Icy的消息發過來，又是跟昨晚一樣的閑聊，閑聊對陳頌宜來說沒什麽營養，卻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她的情緒。
她擔心自己輸出夾帶情緒影響到對方，先回了一句情緒不太好。
紅燈轉綠，這次她不敢加速，一路緩緩行駛，一直到公司樓下。
她一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仍然驚魂未定，在安安擔憂的眼神關懷之下失魂落魄地落在座位上。
安安問：“陳總，你沒事吧？”
她擺擺手說沒事，安安走的時候帶上門。
陳頌宜往胃裏灌了好多冷水，她沒吃午餐，胃裏反酸，一陣陣想要作嘔的感覺湧到喉嚨中，又被她生生咽下去。
她翻著微信，找心理醫生的聯系方式。
她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不依賴心理咨詢了，她的醫生這段時間在德國做交流，告訴她要兩個月後回國，給她推了另外一個同事。
陳頌宜表示不用了。
她轉頭看起軟件上的租房消息，在篩選自己需要的條件之前，陳建的微信先發了過來，好幾條長語音，她一一轉文字看過去。
話裏話外，告訴她吳玉茵今天說的都是氣話，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陳頌宜只能回一個好的。
通過租房軟件精準篩選，她看中了幾套公司附近的房子。
臨近四點多，安安敲了敲她的門。
“陳總，有人要見您。”
她皺眉：“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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